北境烽火的狼烟尚未映入京城百姓的眼帘,但那八百里加急带来的铁血肃杀之气,已如同无形寒潮,瞬间席卷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。市井喧嚣依旧,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霾。而就在这山雨欲来的时刻,皇后突如其来的懿旨,更像是一道惊雷,劈开了国公府刚刚勉强维持的平静。
沈莲岫跪接懿旨,指尖触及那冰凉的明黄卷轴,心也随之一沉。周临澈前脚刚走,北境急报后脚便至,皇后的召见紧随而来……这绝非巧合!
“臣妇领旨,谢娘娘恩典。”她声音平稳,叩首谢恩,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。起身后,她立刻对徐嬷嬷低声吩咐:“嬷嬷,立刻通过密道给靖安侯府送信,告知北境军报与我入宫之事。府中一切照旧,紧闭门户,无我手令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
“小姐,宫中险恶,您孤身一人……”徐嬷嬷忧心忡忡。
“无妨。”沈莲岫整理了一下衣襟,眼神冷静得惊人,“皇后此时召见,无非是试探、施压,或者……想将我扣为人质。但我若不去,便是抗旨,正好授人以柄。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她换上一套符合规制的世子妃朝服,妆容得体,既不显张扬,也不露怯懦。临行前,她将周临澈留下的那枚能够调动部分暗卫的玄铁令牌贴身藏好,又悄悄在袖中暗袋藏了一小包能令人短时间内四肢麻痹的秘药——这是她根据前世模糊记忆,让“锦心阁”信得过的老药师秘密配置的,以备不时之需。
坤宁宫依旧庄严肃穆,檀香袅袅。但今日,那香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冰冷的铁锈味。
皇后端坐凤座,并未穿着往日那般华丽的宫装,只是一身相对素雅的常服,眉宇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色与疲惫。她下方两侧,竟还坐着两位向来与逍遥王府走得近的妃嫔,以及……面容憔悴、眼神却透着刻毒快意的三皇子妃赵氏!
沈莲岫心念电转,面上却不动声色,依礼参拜:“臣妇周沈氏,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。参见两位娘娘,三皇子妃。”
“平身,看座。”皇后声音温和,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落在沈莲岫身上,细细打量,“北境突发战事,英国公又刚离京巡边,真是多事之秋。澈儿身子不便,如今这国公府里外,怕是都要辛苦你了。”
开场便是关切,实则句句敲打,点明英国公离京、周临澈“眼盲”、国公府势单力薄。
沈莲岫垂眸,语气恭谨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:“劳娘娘挂心。为国尽忠乃是臣子本分,父亲临行前亦叮嘱府中上下需恪尽职守,静待佳音。夫君虽目有微恙,然心志不改,府中庶务,臣妇自当竭尽全力,不敢有负皇恩与娘娘厚望。”
她将“为国尽忠”放在首位,巧妙避开了府内虚实的试探。
一位妃嫔轻笑一声,接口道:“周少夫人真是贤惠。听闻近日‘锦心阁’生意越发红火,少夫人忙于商事,还要打理偌大府邸,可莫要累坏了身子。毕竟,这商贾之事,终究非我等妇道人家长久之计。”言语间,贬低之意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