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如晦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花架笑道:
“端妃姐姐也来透气?”
花架后传来轻响,端妃提着裙摆走出来,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酥:
“被你撞见了,我这嘴馋的毛病,总改不了。”
沈如晦知道,端妃是三皇子生母,与柳家素来不和。
她凑近一步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“娘娘可知,枢密院十七号柜的卷宗,今夜要‘添灯油’了?”
端妃捏着杏仁酥的手猛地收紧: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
沈如晦笑着转身,金步摇上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,
“只是听说,那柜子里的卷宗,记着三年前北境粮草的去向呢。”
回到宴席时,沈如晦见柳成频频看向枢密院的方向,显然是急着回去处理卷宗。
她端起茶杯,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三下——这是让影卫动手的信号。
散宴回宫的马车上,李德全对着皇后哭诉:
“娘娘,沈氏好像听见我与柳大人的话了,她还跟端妃咬耳朵,怕是要坏事!”
皇后捏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:
“慌什么!烧了卷宗,她就算听见了,也拿不出证据。”
而此时的靖王府,沈如晦正将腰牌编号写在纸上,递到萧珣面前。他躺在榻上,脸色苍白得像纸,却在看到“枢字十七”时,眸色骤然发亮:
“果然还在他手里。”
“影卫已经去枢密院了,按您的吩咐,只偷换,不烧毁。”
沈如晦替他掖好被角,忽然想起宴席上皇帝看她的眼神,那眼神里的审视,像在估量一件器物的价值。
“这正妃之位,皇上给得正好。”
萧珣忽然抓住她的手,指尖在她腕间的红痕上轻轻摩挲——那是他白日里咬出来的,
“往后,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靖王妃,再没人能说你半句不是。”
沈如晦望着他眼底的认真,忽然觉得这晋封的枷锁里,竟藏着几分暖意。她俯身,在他耳边轻声道:
“那往后,‘活死人’王爷,可要听正妃的话。”
他低笑起来,咳嗽声里带着难得的轻快。窗外的月光透过药圃,将七星草的影子投在帐上,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银霜。
而此刻的皇宫深处,皇帝正对着北境地图出神。李德全跪在地上,大气不敢出。
半晌,皇帝才开口:
“沈氏在宴上说的话,端妃可有动静?”
“回皇上,端妃已经让人去枢密院了。”
“好。”
皇帝的指尖在“狼居胥”的位置重重一点,
“让她们斗去,斗得越凶,朕看得越清楚。”
烛火摇曳中,那道晋封圣旨被放在龙案最显眼的位置,金粉勾勒的“沈氏”二字,在火光里泛着冷光,像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。
沈如晦不会知道,她这场看似荣耀的晋封,不过是帝王棋盘上的一步棋,而她与萧珣,既是执棋的人,也是……待价而沽的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