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累不累?还好吧

她先动了动,握着杯子的手指蜷了蜷,骨节泛出浅粉。杯壁的温热透过掌心漫上来,却不如方才指尖相触的那一瞬烫人。她抬眼时,正撞见他视线落在她发梢——那里沾了片不知何时飘来的绒絮,被暖光染成浅金。他没说话,只是微微倾身,指尖极轻地拂过她发间,绒絮便随着热气飘走了,像被风吹散的星子。

这下是真的烫了。她耳尖腾地泛起红,连忙低头去看杯子里的茶,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片蜷曲的茶叶,像她此刻缠在一起的心跳。热气模糊了视线,再抬眼时,他眼里的暖光已浓得化不开,像熬了整夜的糖,稠稠地裹着她,连带着窗外的雨声都慢了下来。她下意识拢了拢半湿的鬓发,指尖还沾着方才煮茶时溅起的水珠。青瓷杯在他掌中腾起白汽,茶烟袅袅漫过他微扬的唇角,将那抹笑意晕染得愈发温润。

尝尝?他忽然倾身,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过茶杯。她垂眸去看,琥珀色的茶汤里浮着几粒绽开的杭白菊,花瓣在热气中微微颤动,像揉碎的月光。舌尖刚触到茶水,暖意便顺着喉管蜿蜒而下,连带着心跳都慢了半拍。

窗外的雨似乎被这室内的温吞同化了,淅淅沥沥落在青瓦上,倒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。她忽然想起幼时外婆家的灶台,也是这样雨天,柴火烧得噼啪响,锅里的麦芽糖熬得黏黏糊糊,空气里全是甜津津的暖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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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知何时移了位置,就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。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,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倒让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。她忽然不敢再看,慌忙转头望向窗外,却见玻璃上早已蒙上了一层薄雾,将整个世界都晕染成了一幅写意的水墨画。

冷吗?他轻声问,声音里像是掺了蜜。她摇摇头,却见他脱下身上的米白色开衫,轻轻搭在她肩上。他刚脱下的羊毛披肩尚带着壁炉的温度,沉沉落在她肩头时,仿佛整个人都被拢进了一个巨大的、带着松木香气的云朵里。她下意识攥紧边缘,指腹触到他残留的体温,像握住了一小团跳动的火焰。

青瓷茶碗在矮几上腾起薄雾,龙井的清香混着木炭噼啪声漫过鼻尖。她望着他俯身添柴的侧影,衬衫领口沾着些微雨珠,发梢还带着窗外的湿意,却把一室烘得暖如阳春。雨丝斜斜敲打着糊着宣纸的木窗,在玻璃上蜿蜒出细长的水痕,倒像是谁在窗外偷偷描摹室内的光影。

冷么?他转过身时,她正把半张脸埋进披肩里,鼻腔充斥着羊毛混着他常用的雪松须后水的味道。他忽然笑起来,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肩边角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尖,烫得她睫毛轻颤。

雨声不知何时变得绵密,檐角的铁马叮咚声被揉碎在雨帘里。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低头盯着茶碗里舒展的茶叶,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窗外的雨,一声一声,格外分明。原来这满室的温柔,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