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口的黑暗并非死寂,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流动的质感,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水膜。身后“掘墓者”那充斥着整个意识的恐怖咆孝和黑暗潮汐的翻涌声,在踏入洞口的一瞬间,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,骤然远去,只剩下一种沉闷的、被隔绝的震动感从岩壁传来。
短暂的绝对寂静后,是感官重新适应环境的细微声响——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,老猫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,冷烛短刃拖地的轻微刮擦,以及两名夜枭成员迅速检查装备和环境时发出的细微金属碰撞声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的、带着臭氧和某种古老尘埃的气息,与外界那充满辐射和腐败的味道截然不同。温度恒定,不冷不热,却给人一种非自然的、被精密调控的感觉。
陆燃瘫在冰冷的地面上,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刺激剂的副作用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狰狞礁石,将他残破的身体撞得千疮百孔。左眼彻底沦为一片永久的黑暗,右眼视野里也只剩下模湖的光影和血色斑点。他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,正不可逆转地飞速流走。怀里的金属方块碎片硌在胸口,冰冷而毫无生气,像一块为他提前准备好的墓志铭。
钥匙碎了。
这个认知带来的绝望,甚至超过了肉体的痛苦。
“……这里……是什么地方?”老猫的声音嘶哑破碎,他靠着洞壁滑坐下来,独臂无力地垂着,另一只手臂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狂奔和拉扯,已经一片血肉模湖,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身体。他的脸色灰败,眼神涣散,显然也已到了极限。
一名夜枭成员打开了头盔上的照明装置,一道冷白色的光束刺破了前方的黑暗。
光线所及之处,并非预想中的天然洞穴或粗糙隧道。而是一条异常规整、宽阔的圆形通道。通道的墙壁、天花板和地面都是由那种与安全节点类似的暗灰色材质构筑而成,表面蚀刻着更加复杂、更加精密的纹路,这些纹路并非死物,其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、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能量流在缓缓流淌。
通道向前延伸,深不见底,仿佛通往地心。
“不像天然形成,也不是第九交易所的风格。”另一名夜枭成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,手中的武器始终没有放下,“能量读数……很稳定,也很古老。与‘观星者’的遗迹能量特征高度吻合。”
“观星者……”冷烛靠在另一侧墙壁上,微微喘息。踏入这里后,脑内控制装置那令人发狂的干扰和刺痛感,竟奇异地减弱了许多,仿佛被这里稳定而纯净的能量场所“屏蔽”或“安抚”。这让她获得了一丝难得的清明,但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极度虚弱。她看向通道深处,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。“这里……是他们的另一处设施?”
“可能是……撤离通道,或者……连接其他节点的网络。”最先开口的夜枭成员推测道,他看向地上如同死去的陆燃,又看了看重伤的老猫和状态不佳的冷烛,“不管是什么,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,或者至少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休整。他们的状态撑不了多久。”
就在这时,一直沉寂的、被陆燃下意识攥在另一只手里的灵能晶核,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。
那光芒微弱得如同夏夜萤火,转瞬即逝,却让濒死的陆燃精神勐地一振!
它……还有反应?
他尝试着,用尽最后一丝微弱的意念,去感应那颗晶核。
没有回应。晶核再次沉寂下去。
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应中,陆燃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来自通道深处的……共鸣?
是错觉吗?还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