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律在舌尖打着转,像含了颗冰镇的薄荷糖,刚才被朋友们起哄时的脸红心跳,被李晗说“这旋律能火”时的窃喜,此刻都跟着晚风慢慢沉下来,在心底酿成踏踏实实的甜。
走了没半条街,树影里突然飘来阵蝉鸣。“嘶——嘶——”,拖着长音,带着夏夜里特有的焦躁。徐蓉蓉脚步没停,心里漫不经心地掠过个念头:都八月底了,蝉儿倒还在较劲。
可再往前走,那声音竟像长了脚似的——她加快步频,蝉鸣就紧追几步,翅膀振动的“簌簌”声都清晰了些;她慢下来想等它歇了,那“嘶嘶”声也跟着缓了节奏,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身后,像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。
指尖下意识地蹭过腰间的枪套,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掌心。“曙光”小队那套警觉性像是刻在骨子里的,刚才还浸在温柔里的心猛地一沉,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她面上依旧慢悠悠地走着,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右侧那条岔路——那里有条废弃多年的铁路,铁轨早被野草啃得斑驳,平日里除了拾荒的老人,鲜少有人踏足。
徐蓉蓉脚步微顿,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调整了呼吸,再抬步时,身影已拐进了岔口。铁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,两旁的狗尾草没过脚踝,被晚风推得沙沙作响。
身后的蝉鸣果然更近了,甚至能听出翅膀振动时带起的气流声,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铁轨的碎石滑行,细碎的“咔啦”声混在蝉鸣里,让人头皮发麻。
她数着脚下的枕木,一步,两步,三步——在蝉鸣陡然拔高的瞬间,身体像上了发条似的猛地旋身,右手已稳稳握住枪柄,“咔哒”一声利落上膛,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铁轨尽头的阴影。
阴影里的身影“啊”地低呼一声,踉跄着后退两步,手里的帆布包“啪嗒”掉在碎石上,滚出半截画筒,金属搭扣在月光下闪了闪。
是个女生,高马尾随着后退的动作甩得厉害,洗得发白的T恤上印着某大学的校徽,脸颊上还挂着没褪尽的婴儿肥,此刻吓得脸色跟铁轨一样青,嘴唇哆嗦着:“对、对不起!我不是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徐蓉蓉握枪的手没松,眉头却蹙了起来。这女生看起来顶多二十岁,眼睛瞪得圆圆的,瞳孔里映着枪口的黑影,那股惊慌像是被风吹动的蒲公英,毛茸茸的,半点作假的痕迹都没有。
“我、我刚才在KTV门口等朋友,”女生咽了口唾沫,声音发颤却努力想站直,“听见你哼歌……就、就觉得特别好听,像山涧里的水似的,清清凉凉的……忍不住就、就跟了几步,想问问你歌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