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,盖州东城守营内,篝火熊熊燃烧,映照着帐篷上的“吴”字大旗。现在崇祯皇帝虽然明令各军按照编号树立大旗,淡化将领和士卒的依附关系。
可军中还是很多要挂上将领的姓氏旗号,这是个顽疾。
吴三桂屏退左右,只留下心腹亲兵李虎、夏国相守在帐外,帐内烛火摇曳,投射出他略显阴鸷的身影。案几上摆着一壶刚温好的烧酒,两只青瓷酒杯,旁边还放着两锭沉甸甸的黄金,足有五两重。
“将军,孙得功、张士彦到了。”李虎在帐外低声禀报。
“让他们进来。”吴三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目光落在帐门处。
片刻后,两个身着便服的汉子躬身而入,正是前几日归降的建奴汉军降将孙得功与张士彦。此番反复横跳,也就只有吴三桂能收留他们。
孙得功年约四十,满脸风霜,眼神闪烁不定;张士彦比他年轻几岁,身材魁梧,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,是早年与蒙古人作战时留下的。二人进门后先是拱手行礼,目光没有看向案几上的黄金,只是低头不语。
“二位坐。”吴三桂指了指案几对面的椅子,语气平淡,“今日召你们前来,一个意思是褒奖孙得功策反马家堡有功,另外一个意思是有一桩富贵险中求的差事,不知二位是否有胆量接下?”
孙得功连忙拱手:“平西伯有何吩咐,我二人万死不辞!若不是将军收留,我等早已成刀下亡魂,将军的恩情,我等没齿难忘。”
张士彦也跟着附和:“将军只管下令,哪怕是上刀山、下火海,我二人也绝不退缩!”他们心里清楚,重新归降明军后虽有了安身之处,但手中无兵无权,终究难以立足,还是一个三姓家奴。若是能跟着吴三桂立下战功,才能真正站稳脚跟。
吴三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将案几上的黄金推到二人面前:“这五两黄金,是你们的酬劳。事成之后,另有十两黄金相赠,且保你们官升三级,编入我的亲军,粮饷翻倍,日后战功封赏,与我麾下心腹将领同等对待。”
孙得功与张士彦对视一眼,眼中满是惊喜,连忙起身叩谢:“谢将军厚爱!”
“起来说话。”吴三桂抬手示意,语气变得凝重,“那马家堡归降虽然是大功一件,可它是在盖州城郊,早晚是我军囊中之物,只有更远的耀州海城,才能动了建奴的根基。耀州、海城周边有六座建奴汉军墩堡,守军皆是辽东同乡,不少人还是你们的旧部。建奴对汉军刻薄寡恩,克扣粮饷是常事,稍有不从便打骂责罚,这些你们都清楚。孙将军要多多在这方面用心才是!”
孙得功点头道:“将军所言极是。建奴视我汉军为猪狗,就是那奴酋皇太极也不过是表里不一的狐狸。打仗时让我们冲在前面,抢了功劳却是八旗兵的,粮饷还不足八旗兵的三成。前几日还有个墩堡的守将,只因误了时辰未上缴粮草,就被阿巴泰砍了脑袋,曝尸三日。
不光海城和耀州两地,整个辽东的汉军都是盼朝廷如久旱盼甘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