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8集:黑风寨余孽报复

烬火映锦:陈记绸缎行的沧州夜与重生

沧州的夜,总带着运河边特有的湿冷,风裹着水汽贴在窗纸上,像极了早年走镖时听过的荒原鬼哭。梆子刚敲过三更,西街的灯笼大多熄了,只剩陈记绸缎行门楣上那盏“陈记云锦”的走马灯还转着,橘色光透过纱面,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花影——那是柳如氏上个月特意让绣娘添的蜀锦纹样,说夜里亮着,能给晚归的伙计照个路。

可这夜的光,没等来晚归的人,却先等来的是火星。

后巷的墙根下,三个蒙面人猫着腰,动作极快地往库房窗棂上泼煤油。粗瓷碗砸在青砖上碎成两半,油星子溅在枯草上,“刺啦”一声就冒了烟。领头的人摸出火折子,吹亮的瞬间,他眼底映着跳动的光,咬着牙低喝:“烧!给寨主报仇!”火折子掷过去,煤油遇火的刹那,“腾”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舌,像条红蛇似的,顺着窗缝就往库房里钻,转眼就舔上了木质的屋檐。

“着火了!”守夜的老镖师李忠刚绕到后巷,就被浓烟呛得猛咳。他是跟着陈远走了五年镖的老伙计,手上的老茧比绸缎还厚,此刻也顾不上拿家伙,抄起墙角的水桶就往火上泼。可火势来得太急,煤油烧起来的火哪是几桶水就能压下去的?没等他再提第二桶,前堂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——门板被人用斧头劈裂,又被狠狠撞开,四个蒙面人举着火把闯进来,火把上的火星掉在铺着绸缎的柜台布上,瞬间烧出几个小洞。

“烧了陈远的铺子!让他断了财路!”蒙面人嘶吼着,把火把往货架上递。货架上堆着刚到的湖州丝绸,都是细软的料子,一沾火星就卷着烟往上窜。

后堂里,柳如氏还在对账。桌上的油灯亮着,账本摊开,她手里的毛笔刚蘸了墨,要在“西域商队订蜀锦三十匹”那行字下画圈——这批货是哈立德特意嘱咐要的,说是波斯的贵族爱蜀锦的纹样,等着运回去做新年的礼服。突然,前堂的惊呼声顺着门缝钻进来,紧接着就是浓烟,呛得她猛地咳嗽,油灯的火苗也晃了晃,差点灭了。

她没慌。跟着陈远这些年,走镖遇过劫匪,收账遇过赖子,再急的事也见惯了。第一反应是把账本往贴身的青布包袱里塞——这账本记着所有分店的往来账目,还有商队的订单,丢了比烧了铺子还麻烦。包袱系在腰间,勒得紧,她又摸黑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衫,往头上一罩,才往库房跑。

库房的侧门没锁,她推开门时,正看见李忠挥着木棍拦着两个要往库房里冲的蒙面人。李忠的胳膊被火把燎了一块,布料烧破,露出红肿的皮肤,可他还是死死挡在门口,木棍舞得虎虎生风:“夫人快撤!这里有我!”

“撤不得!”柳如氏摇头,声音因为呛了烟有些哑,却透着坚定,“这批蜀锦是哈立德等着要的,烧了咱们没法跟人交代!”她瞥见墙角的水缸,几步冲过去,扯下桌布——那是块刚熨好的白棉布,本是要给伙计们做新衣裳的——往水缸里一浸,沉甸甸地捞起来,往最靠近门口的蜀锦垛上盖。棉布吸了水,压在锦缎上,刚好挡住往这边窜的火星。

“夫人!您小心!”李忠见一个蒙面人绕到柳如氏身后,举着火把要递过去,急得大喊,一木棍砸在那人心口。蒙面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,火把滚到墙角,烧着了堆在那里的废纸,柳如氏趁机又捞起一块布,往另一堆蜀锦上盖。

这时,伙计们也醒了。住在铺子后院的伙计们,有的提着水桶,有的抄着扁担,还有的甚至扛着劈柴的斧头,从后门涌进来。“别让他们烧铺子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伙计们涌上前,跟蒙面人扭打起来。水桶里的水泼在火上,“滋啦”响,烟更浓了,可没人退。

蒙面人原本以为能速战速决,没料到陈记的人这么硬气——老镖师能打,老板娘敢拼,连伙计都不怕死。眼看火势没按预想的那样蔓延,远处还传来隐约的梆子声,像是巡夜的官差要过来了。领头的蒙面人骂了句“晦气”,冲着手下喊:“撤!再等就被官差堵了!”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,翻过后墙就跑,连掉在地上的火把都没敢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