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元景十八年的二甲进士,李恒的眼光不可谓不高。
他出身寒门,自小便有神童之誉,一路过关斩将,最终金榜题名。
在他看来,为国取才,当取真才实学之辈。
可眼前这些童生的试卷,十篇里有九篇都让他不忍卒读。
要么是空洞无物,满篇大话;要么是辞藻堆砌,言之无物;更有甚者,连基本的文理都不通顺。
“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。这么一个中正平和的题目,竟能写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废话来!”
李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,声音里满是失望。
旁边的县丞王大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油条,闻言只是笑了笑,劝道:
“大人息怒。这毕竟只是县试,娃娃们的水平,参差不齐也是常理。”
“咱们矮个子里拔高个也就是了。”
李恒哼了一声,没再说话,但脸上的烦躁之色却愈发浓重。
他知道王县丞说的是实话。
可他心里憋着一股气。
想他当年,十岁便能作出锦绣文章,为何如今的后进学子,竟是如此不堪?
眼看着桌上的试卷越来越少,他心中那股无名火也越烧越旺。
难道今年的东阳县,连一篇能入眼的文章都挑不出来了?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弯下腰,准备从脚下那堆被他判了“死刑”的卷子里,随便挑几份字迹工整些的,勉强录了。
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一沓纸张时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角仅剩的最后几份试卷。
突然,他的动作停住了。
一份试卷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与其他卷子或潦草、或稚嫩的字迹不同,这份卷子的字迹,工整得不像话。
每一个字,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,大小、间距、笔画的粗细,都恰到好处。
整个卷面干净整洁,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痕迹,在昏黄的灯光下,竟透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。
“嗯?”
李恒精神一振,光是这手字,就足以让他在批阅了数百份狗爬似的卷子后,感到一阵神清气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