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山门的是一个小道童,约莫十岁左右,身着青色道袍,脸上带着几分稚气。他看到徐骁一行人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走上前来,躬身行礼:“不知诸位是何人,来我龙虎山有何贵干?”
徐骁上前一步,温和地说道:“小道长,我乃北凉王徐骁,今日前来,是想拜访贵派掌门天师。”
小道童听到 “徐骁” 二字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。他再次躬身行礼:“请北凉王稍候,弟子这就上山通报掌门。” 说完,便踩着积雪匆匆向山道深处跑去,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很快便消失在雪雾之中。
徐骁望着小道童消失的身影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上的铜环。雪越下越大,落在他的鬓角,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白,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苍老。他想起北凉王府里那些关于龙虎山的传闻,说山巅天师府中藏着能断人生死的法器,说历代天师曾多次出手平定天下大乱。
以前,他只当这些是江湖传言,未曾当真。如今亲临其境,感受到龙虎山的气派与威严,才知传闻并非虚言。这龙虎山的气派,是岁月一点点堆出来的,是实力一步步撑起来的,绝非那些转瞬即逝的江湖门派可比。
徐脂虎见父亲神色凝重,站在一旁沉默不语,便轻声问道:“爹,您在想什么?是不是担心此行会有什么变故?”
徐骁回过神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,今日来对了。” 他抬头望向山门后的山道,积雪覆盖的石阶蜿蜒向上,隐没在云雾与风雪之中,仿佛通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世界。“幸好当年未曾与之为敌,否则这龙虎山,怕是会成为北凉铁骑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。”
风雪中,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,越来越清晰。徐骁知道,通报的小道童应该是回来了。他挺直了脊背,目光变得愈发深邃,静静等待着与龙虎山掌门的会面。这一次会面,关乎北凉的未来,他必须谨慎应对。
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,那个小道童果然返回到了龙虎山的山门。他的身后,还跟着一个道士。这个道士年纪比守山门的道童大上几岁,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,身着同样的青色道袍,只是道袍的料子看起来比小道童的要好一些,面容清秀,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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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士看到徐骁一行人后,立刻快步走上前来,躬身行礼:“贫道赵俊,奉掌门赵希抟天师之命,前来带领大柱国等人上山。”
徐骁带着徐脂虎也躬身回礼,语气谦和地说道:“有劳赵道长了。”
赵俊微微颔首,说道:“大柱国客气了,请随贫道来。” 说完,便转身沿着山道向上走去。
徐骁和徐脂虎跟在赵俊身后,三十名护卫紧随其后,韩崂山、徐堰兵依旧隐藏在暗处,剑九黄则牵着马,慢慢跟在队伍末尾。山道两旁的树木都挂满了积雪,树枝不堪重负,时不时有积雪掉落下来,砸在地上发出 “簌簌” 的声响。
山路蜿蜒曲折,越往上走,风雪似乎越大,气温也越来越低。徐脂虎裹紧了身上的貂裘,依旧能感觉到寒风刺骨。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,徐骁依旧身姿挺拔,仿佛丝毫不受严寒的影响,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。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,隐约可以看到山顶的道观轮廓。就在这时,风雪里的脚步声渐次清晰起来,这脚步声并非先前小道童的轻快,而是带着几分从容的沉稳。
徐骁下意识地收紧了搭在臂弯的马鞭,抬眼望去。他原本以为,会看到身着黄紫羽衣的天师仪仗,毕竟龙虎山掌门身份尊贵,出行理应讲究排场。可眼前出现的景象,却让他有些意外。
山道尽头的雪雾中,率先走出的不是想象中的仪仗,仅是一个老道士。他身披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,边角处甚至打着两处深色补丁,雪粒子落在袍摆上,竟比布料本身的颜色还要鲜亮些。道袍领口随意系着根同色布带,没有按龙虎山规制佩戴任何法器,看起来倒像个山间结庐而居的普通道士。
待老道走近些,徐骁才看清他的模样。老道士约莫七旬年纪,头发未曾挽成规整的道髻,只是用根木簪松松地束在脑后,几缕花白发丝垂在颊边,沾了雪沫也浑不在意。他的脸上沟壑纵横,满是风吹日晒的痕迹,却不见寻常高道的清癯,反倒透着几分烟火气的圆润。
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,眼皮有些松弛,笑起来便眯成两条缝,可当他的眼神落在人身上时,竟比山门前的镇山石狮更有穿透力,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所有的盘算。
老道士手里托着一根普通的枣木拂尘,拂尘的木身被磨得油光发亮,显然是用了数十年的旧物。他的腰间没有挂天师府标志性的紫金符牌,只系着一个灰布小囊,走路时小囊轻轻晃荡,不知里面装着丹丸,还是寻常的干果。
雪水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淌,他抬手用道袍袖子随意一抹,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家院坝里扫雪,全然没有天下道统前三甲掌门的架子。
徐脂虎悄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,眼神里藏着满满的诧异。她在北凉王府见惯了达官贵人,无论是朝廷官员,还是江湖门派的掌门,哪一个不是衣着华丽、派头十足?可眼前这个老道士,看着竟比北凉王府的老仆还要随性,哪有半分 “紫公卿” 的贵气?
徐骁却暗自点头,他早就听闻赵希抟天师性情淡泊,不喜奢华,如今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能拒掌天师府之位、甘居山野的人物,原就该是这般模样:褪去所有虚浮的仪仗,只剩岁月沉淀出的通透与从容。
待到赵俊将徐骁等人领到老道士身前,便躬身行礼,恭敬地说道:“掌门天师,大柱国等人前来。”
徐骁心中已然明了,眼前这位老道士,便是龙虎山现任掌门赵希抟天师。他带着女儿徐脂虎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:“赵天师,徐骁前来叨扰,不知是否耽误您了?”
赵希抟连忙伸手扶起徐骁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:“大柱国哪里的话!大柱国能来我龙虎山,乃是我龙虎山的幸事,何来叨扰之说。快,里面请,外面风雪大,别冻着了。” 说着,便将徐骁众人引到道观大堂内。
进入大堂内,众人纷纷将身上的雪花拍落。大堂宽敞明亮,正中央供奉着道家神像,神像前香烟缭绕,散发着淡淡的檀香。两侧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,桌椅虽不奢华,却擦拭得一尘不染。
赵希抟请徐骁和徐脂虎坐下,又吩咐道童奉上热茶。热茶下肚,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小腹,驱散了旅途的寒冷与疲惫。
徐骁喝了一口茶,便开门见山,将自己大女儿徐脂虎自小身体多恙的情况详细告知了赵希抟。“赵天师,小女自出生起,身体就一直不好,常年汤药不断,却始终不见好转。我听闻天师医术高超,还望天师能为小女诊治一番,指点调理之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