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凤年辞凉游江湖 朝堂暗战护北凉

赵希抟离开北凉后,王府的喧嚣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,渐渐平息。往日里因收徒之事忙碌的仆从们,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;徐龙象依旧在花园里追着蝴蝶奔跑,只是偶尔会问起 “天师爷爷什么时候来”,徐凤年总会笑着告诉他 “等哥哥回来,天师爷爷就来了”。日子如同北凉的流水,平静地向前流淌,转眼便到了徐凤年启程游历江湖的日子。

这日清晨,北凉城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,空气中带着初冬的凉意,吸一口都能让人打个寒颤。城门处却已站着几人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徐骁身着一身黑色劲装,腰间佩着一把古朴的弯刀,身姿挺拔,虽已不再年轻,却依旧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威严。他的目光落在身旁年仅十六岁的徐凤年身上,眼神复杂,有不舍,有担忧,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期许。

徐凤年穿着一身素雅的青布衣衫,这是他特意为游历准备的 —— 没有了往日锦袍的华贵,却多了几分江湖人的清爽。他身形颀长,面容俊朗,虽刻意收敛了纨绔气,可眉宇间依旧难掩少年人的桀骜与洒脱。他双手背在身后,时不时抬头望向城外的方向,眼中满是对未知江湖的好奇,却也藏着一丝对北凉的留恋。

除了父子二人,城门处还有几个徐骁的贴身随从,以及一个身形消瘦且有些佝偻的老者。气氛既有几分凝重 —— 毕竟这是徐凤年第一次离开北凉,独自闯荡江湖;又藏着期许 ——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在这次游历中有所成长,真正褪去纨绔的外壳。

徐骁拍了拍徐凤年的肩膀,力道不大,却带着几分沉甸甸的嘱托。他侧身一步,让出身后的老者,声音沉稳地说道:“凤年,这是我们王府马厩的老黄,在府里待了好些年了,为人踏实。这次你去江湖游历,就由他陪在你身边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徐凤年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,心中顿时一愣。只见那老者身形佝偻,像是被岁月压弯了腰,头发些许花白且杂乱地贴在头皮上,沾着些许灰尘,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。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,像是被刀刻过一般,记录着岁月的沧桑。嘴角还缺了颗牙,每当他咧开嘴笑时,那个豁口便格外明显,透着几分滑稽。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,衣角处还沾着些许稻草,显然是刚从马厩过来,活脱脱一个落魄的老马夫。

徐凤年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一样。他在北凉王府待了十六年,见过的马夫不计其数,有年轻力壮的,有手脚麻利的,可这个老黄,他印象里只见过一两回,而且每次都只是远远瞥见一个模糊的背影,从未近距离接触过。他实在无法理解,父亲明明有那么多精锐护卫 —— 无论是身手矫健的暗卫,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兵,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看似毫无用处的老马夫陪自己游历。

“父亲,” 徐凤年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,还有一丝疑惑,“我之前答应您,这次游历不带侍从,就是想自己好好闯一闯。可就算要带,也不能带这么个老爷爷吧?您看他这模样,走路都颤颤巍巍的,一路上说不定还得我照顾他,这哪是他照应我啊?” 他一边说,一边下意识地打量着老黄,眼神里满是质疑。

老黄站在一旁,听到徐凤年的话,脸上没有丝毫不满,只是咧开嘴笑了笑,露出那个缺牙的豁口,眼神平和,像是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轻视。他没有为自己辩解,只是默默地站着,双手交叠在身前,姿态谦卑。

徐骁听到徐凤年的抱怨,却没有生气,反而笑哈哈地拍了拍老黄的肩膀。老黄被他拍得身子晃了晃,却依旧笑着,没有说话。徐骁眼中闪过一丝深意,像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,他看着徐凤年,语气带着几分笃定:“凤年,你可别小看老黄。他看着普通,可本事不小,一路上能教你不少东西,保管你此行不亏。有时候,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,老黄的能耐,可不是光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。”

徐凤年还是有些不相信,刚想再反驳几句,徐骁却不等他开口,便转身说道:“军中还有要事等着我处理,不能再耽搁了。你们路上注意安全,遇到解决不了的事,多跟老黄商量。凤年,记住,江湖不比北凉,凡事要多留个心眼,照顾好自己。”

话音未落,徐骁便带着身后的随从快步离去。他的脚步很快,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,又像是怕自己再多待一秒,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。随从们紧紧跟在他身后,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内的街角,只留下徐凤年、老黄,还有一匹拴在旁边柱子上的老马站在原地。

那匹老马毛色杂乱,棕黑色的毛发起了不少结,看起来毫无光泽,身形也瘦骨嶙峋,肋骨清晰可见,一看就是常年营养不良。它低着头,不停地用鼻子蹭着地面,像是在寻找什么吃的,偶尔抬起头嘶鸣一声,声音也有气无力的,丝毫没有寻常战马的威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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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凤年呆呆地站在城门下,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,心中又气又无奈。他原本以为,父亲就算不派精锐护卫,至少也会给自己准备一匹好马,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 “组合”—— 一个落魄老马夫,一匹瘦弱老马。他刚想对着空气骂两句 “父亲也太绝了”,却发现连发泄的对象都没了,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。

他摇了摇头,心里清楚,父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,再抱怨也没用,只能接受现实。他转头看向那匹老马,这便是父亲为他准备的坐骑,虽不满意,却也只能将就。

徐凤年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不满,走到老马身边。他伸出手,想要抓住缰绳,可刚碰到缰绳,那老马却像是故意作对一般,突然往前一跃,缰绳从他手中滑落。徐凤年没有防备,重心瞬间不稳,身体向后倒去。

“哎呦!” 一声痛呼从徐凤年口中传出,他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撞在青石板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,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他揉着屁股,坐在地上,看着那匹老马,又气又笑 —— 这匹马不仅长得难看,脾气还这么差!

老黄站在一旁,看到这一幕,没有上前搀扶,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,那个缺牙的豁口格外显眼。他的笑声不大,却带着几分调侃,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笑话。

徐凤年瞪了老黄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你还笑!还不快来扶我一把!”

老黄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,伸出手,将徐凤年拉了起来。他的手虽然粗糙,却很有力,轻轻一拉,便将徐凤年拉了起来。“世子,这马通人性,就是脾气倔了点,习惯了就好。” 老黄笑着说道,语气平和,没有丝毫谄媚。

徐凤年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,心中的火气消了不少。他看着那匹老马,又看了看老黄,无奈地说:“算了算了,这破马我不骑了,走路还舒坦些!” 说完,他便转身朝着城外走去,脚步轻快,像是在跟谁赌气一般。

老黄看着徐凤年的背影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他慢悠悠地走到老马身边,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老马的脖子,老马竟然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,与刚才的顽劣判若两人。老黄牵过老马的缰绳,跟在徐凤年身后,脚步虽缓,却始终与徐凤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既不打扰,又能随时照应。

时间渐渐推移,清晨的雾气早已散去,太阳慢慢升高,又渐渐西沉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,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,格外美丽。城门处的青石板路,也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
徐凤年走在前面,时不时踢一下路边的小石子,小石子滚出很远,才停下来。他嘴里还嘟囔着 “倒霉的旅程”“不靠谱的父亲”,可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真生气的意味,反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顽皮。他的目光时不时望向路边的风景 ——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,近处的树木叶子早已泛黄,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,留下几声鸣叫,这些都是他在王府中少见的景象,让他心中的不满渐渐消散,多了几分对江湖的期待。

老黄跟在后面,牵着老马,步伐稳健。他偶尔会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,那是用粗面做的,硬邦邦的,却很顶饿。他掰碎了干粮,喂给老马,老马吃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抬起头,对着老黄嘶鸣一声,像是在表达感谢。阳光洒在老黄和老马身上,画面竟透着几分温馨,像是一对相伴多年的老友。

偶尔有路过的行人,看到这一老一少一马,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—— 少年郎俊朗洒脱,老车夫沉稳平和,老马瘦弱却温顺,这样的组合虽奇特,却让人觉得格外和谐。

而在不远处的城墙后,徐骁正站在阴影里,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。他刚才并没有真的离开,而是绕到了城墙后,想要再多看儿子一眼。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舍与担忧。他抬手摸了摸眼角,那里有些湿润,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,不让自己失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