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格外郑重:“等他一回来,我就把北凉王的位置让给他。这些年,我为北凉操心太多,也累了,是时候让年轻人挑起重担了。” 说到这里,徐骁的眼神变得温柔,像是在回忆与吴素相处的过往:“我跟你保证,等凤年稳住北凉,我就去完成你生前没完成的夙愿。你不是一直想回江南看看吗?当年你还跟我说,江南的春天最美,桃花开得漫山遍野,像一片粉色的云。到时候,我就带着你的牌位,咱们一起去江南,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桃花。”
“还有你想办的女子书院,当年你说,北凉的女子也该读书识字,不该只困在后宅里。以前我总忙着处理军务、朝堂之事,没精力帮你办,等将来闲下来,我一定把书院办起来,请最好的先生,让北凉的女子都能走进书院,读书明理。” 徐骁的声音里满是憧憬,仿佛那美好的景象就在眼前。
说到这里,徐骁的声音突然哽咽了,他别过头,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。雪花纷纷扬扬,落在窗棂上,很快便堆积起来,将窗外的世界染成一片洁白。佛堂里静悄悄的,只有长明灯的灯芯在 “噼啪” 作响,还有他偶尔响起的咳嗽声,在空旷的佛堂里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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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这些都做完了,我就来找你。” 徐骁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到时候,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,再也不用管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,不用管这边境的铁骑狼烟,不用再为北凉的百姓操心。就像以前在江南那样,你坐在窗前织布,我坐在旁边看书,偶尔跟你说几句话,安安稳稳地过日子,再也不分开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,徐骁咳得几乎喘不过气,脸色也变得苍白。他靠在椅背上,缓缓闭上眼睛,像是在休息,又像是在感受着吴素的气息,仿佛这样就能与她再近一点。
长明灯一夜未熄,昏黄的光晕始终笼罩着供桌前的身影。徐骁就这么坐在供桌旁,时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,说北凉的近况,说老部下的心思,说徐凤年小时候的趣事;时而又沉默下来,只是静静地望着吴素的牌位,眼神里满是思念与温柔,偶尔响起的咳嗽声,在寂静的夜里断断续续,从未停歇。
天快亮的时候,窗外的雪终于停了。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徐骁的身上,给他的玄色锦袍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。他缓缓睁开眼睛,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肃杀与疲惫,只剩下一片平静,如同经历了风雨后的湖面。
徐骁慢慢直起身,拄着拐杖站起身来,动作依旧缓慢,却多了几分力量。他又看了一眼吴素的牌位,轻声说道:“素素,天快亮了,我再陪你一会儿,等天亮了,我还要去安排凤年回来后的事,不能让他刚接手北凉就遇到麻烦。” 说完,他又缓缓坐下,将拐杖靠在桌腿旁,继续守在供桌前。
佛堂里再次恢复了寂静,只有长明灯依旧在跳动,那温暖的光芒,仿佛是吴素的回应,为这对分隔阴阳的夫妻,在清冷的佛堂里,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地,静静等待着天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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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所谓:
北凉王府议事忙,老帅徐骁坐高堂。
三将请战伐北莽,摇头拒之细思量。
北境安危系心上,岂容轻易动刀枪。
忽闻探子传捷报,铁关之事真叫妙。
凤年设伏斩貂寺,堰兵相助立功劳。
人猫授首仇得报,徐骁听罢喜眉梢。
入夜佛堂灯影摇,素牌之前话滔滔。
自言年迈精力少,王位待子承今朝。
吾曾许诺不寻仇,儿心倔强把恨消。
虽只除去一奸佞,足见凤年本事高。
如今游历往北莽,历练归来重担挑。
待他接手北凉事,夙愿为你一一了。
此后寻你黄泉路,再无纷扰乐逍遥。
咳声阵阵伴长夜,相守天明情未老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