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万三闭嘴,不再争。他知道,真正的战局,已从庐州转向北境。
慕容雪最后检查了箭囊。铁丸入袋,无声无息。她将连弩背于身后,外罩斗篷,遮去兵器轮廓。
“阴山雪线以下有暗径。”她说,“但三月融雪,地底湿滑,马不能行。”
“那就步行。”陈墨道。
“你没走过那种路。”
“你走过。”他看着她,“我信你。”
子时,庄后小门开启。两匹瘦马立于暗处,未打蹄铁,鬃毛剪短,鞍上无旗。陈墨翻身上马,动作略显生涩,却未迟疑。慕容雪紧随其后,控缰的手稳如铁铸。
夜风北来,带着雪线上的寒气。远处盐窑残垣仍冒着青烟,被风卷向东南。
马蹄轻踏,踏过干涸的河床。他们未走官道,而是斜插西岭山脊,绕开陈氏巡哨。胡万三立于高台,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在山脊线,手中扳指缓缓松开。
三日后,阴山左隘。
风雪骤起,吹得斗篷猎猎作响。慕容雪勒马,抬手示意止步。前方雪坡陡峭,下方深谷隐没于雾中,唯有一线窄道蜿蜒而下。
“下去后,便是突厥哨线。”她说,“百步内必有暗桩。”
陈墨点头,从腰牌夹层取出火药配方,确认封印未动。他将腰牌贴身收好,又摸了摸袖中那截铜丝残端。
“走。”他说。
慕容雪率先策马入雪坡,马蹄踏碎薄冰,发出细微裂响。陈墨紧随其后,缰绳绷紧,指节发白。
行至半坡,风势突变,雪幕如墙。慕容雪抬手欲示暂停,忽听坡顶传来一声短促鹰鸣。
她猛然抬头。一只金翅雕盘旋于风雪之上,羽翼展开,竟不下六尺。雕爪中缠着一条细绳,绳端系着一枚漆黑哨管。
鹰笛。
那雕俯冲而下,掠过二人头顶,哨管脱爪坠落,正落入慕容雪手中。
她未及细看,马蹄下雪层忽然塌陷。陈墨的坐骑前腿一沉,嘶鸣着向前滑去。他猛拉缰绳,身体前倾,右手本能地撑向雪面——袖中那截铜丝,滑落而出,坠入深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