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窗棂上赵金凤过年时贴的、虽然褪色却形态生动的窗花“喜鹊登梅”;想起王素芬家茶鸡蛋锅里翻滚的八角、桂皮形成的独特香料轮廓;回忆起在省城公园里看到的、孩子们追逐的彩色肥皂泡;还有婷婷作业本上,用蜡笔涂鸦的、圆滚滚的太阳和简笔画的小草……
灵感如同涓涓细流,开始汇聚。
她尝试着将那“喜鹊登梅”的窗花图案进行简化,只保留喜鹊灵动的剪影和梅花最核心的五瓣形态,用粗犷而肯定的黑色线条勾勒出来,舍弃了繁复的细节。然后,在这个极具中国乡土气息的图案周围,她用天蓝、明黄和嫩绿画上了一串串大小不一的、现代的泡泡圆点,仿佛喜鹊在五彩的泡泡中嬉戏。
她又画了一幅草图:主体是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芽,形态是婷婷笔下那种稚拙的、充满生命力的样子。但她给嫩芽的叶片填色时,没有用单一的绿,而是借鉴了夕阳西下时天空的渐变色彩——从顶端的暖橘色,过渡到叶中的鹅黄色,再到根部的浅豆绿。背景,则是用细密的、规则的灰色横线铺底,形成一种奇妙的秩序感与梦幻感的碰撞。
她还设计了一系列连续的边框纹样。将八角、香叶这些中式香料的形状抽象成几何符号,再用现代感极强的、等间距的排列方式组合起来,形成一种既传统又新潮的装饰带。
画这些的时候,宋卫民偶尔会进来汇报食品坊设备的进度。他看到楚瑶摊在桌上那些“稀奇古怪”的画,好奇地拿起来看。
“三嫂,你这画的是啥?”他指着那个“喜鹊与泡泡”的图案,眉头微蹙,显然有些不解,“这喜鹊咋飞到水泡里去了?”
楚瑶也不恼,笑着解释:“卫民,你看,这喜鹊是咱老辈人喜欢的,吉祥。这泡泡呢,是孩子们喜欢的,好玩儿。把它们放一块,是不是既看着亲切,又有点新鲜劲儿?”
宋卫民盯着又看了一会儿,挠挠头,憨厚地笑了:“你这么一说……好像是有点意思,跟年画不太一样,但又不难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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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赵金凤有一次给楚瑶送水,也瞥见了那些画。她拿着那张“渐变嫩芽”的草图,眯着眼看了半晌,嘟囔道:“这草咋还五颜六色的?不像话。”但顿了顿,她又指着那规整的灰色背景说,“不过这底子画得挺匀乎,像机器扎出来的。”
楚瑶心里暗笑,知道婆婆这是用她自己的方式,表达了一种别扭的认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