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,见杨淑玉头也不回,火气顿时上来了。

“说你呢!事做一半就跑,算什么意思?老子的腿还等着你包呢!”

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雨棚里格外刺耳,不少人都皱着眉看了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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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淑玉却像是没听见,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女儿身上,指尖颤抖着探上墨清楠滚烫的额头,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。

疤脸汉子见自己被无视,脸上更挂不住了,声音也拔高了八度。

“嘿!你还装聋是吧?大家伙儿都评评理,她主动说要给我治伤,现在倒好,把我晾在这儿了!这是什么假仁义、假慈悲!”

他这一嚷,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。

“吵什么?”

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。

周心茹不知何时站到了那汉子面前,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。

疤脸汉子被她看得一窒,随即梗着脖子道。

“我吵?是她做事有头没尾!我这腿要是耽误了,落下病根,她负得起责吗?”

周心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、堪称刻薄的弧度。

“哦?我瞧着你这腿没断,人也没死,中气倒是足得很,骂起人来声音洪亮。怎么,是你的腿重要,还是人家当娘的眼睁睁看着女儿昏死过去重要?”

她的话不响,却字字诛心。

“我……我这不也是为大家着想吗?我这腿要是废了,路上不就成了大家的拖累?”

疤脸汉子色厉内荏地辩解。

“拖累?”

周心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轻笑一声。

“你现在就挺拖累的。人家娘俩刚从塌方的山上九死一生回来,孩子累得脱了力,当娘的心都快碎了。你不安慰也就罢了,还在这为了一条没断的腿大呼小叫,耽误大家伙儿歇息。你说,是谁更拖累?”

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,偏偏条理清晰,堵得那疤脸汉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周围的人群中也响起了窃窃私语。

“就是,周家娘子说得在理。”

“这天灾人祸的,谁不是才死里逃生出来,人家孩子出事了,当娘的能不急吗?这种情况下,杨夫人还想着帮咱们,已经够仁义的了,”

“自己没长手啊?布条就在那,自己先缠两圈顶一下会死?”

舆论瞬间一边倒。那疤脸汉子被众人说得颜面尽失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只能低着头,再不敢吭声。

周心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便不再理会,转身走回去继续给一妇人包扎。

从始至终,她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,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。

而这场小小的风波,自始至终都没能影响到杨淑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