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图的声音在寒风中都显得有些发颤,他看着地图上那五个将黑狼部落死死围住的图腾旗帜,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了上来。
『大汗,这五条疯狗,背后绝对是有人撑腰。他们用的兵器,我派出去的斥候看了,都是崭新的制式弯刀,甚至还有一些小规模的铁甲。这不是他们能拿出来的东西!』
拓跋烈没有看地图,他的目光穿透了帐篷的帘布,望向南方那片被风雪笼罩的天地。
『当然有人撑腰。能让五条互相撕咬的狼暂时放下仇恨,一致对外的,只有一种东西。』
『是什么?』巴图急切地问道。
拓跋烈伸出两根手指。
『一是足够的骨头,二是共同的恐惧。』
他转过身,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帐内所有面带忧色的部族头领。
『那位大夏的二皇子,给了他们足够的金银和兵器当骨头。而我,拓跋烈,就是他们共同的恐惧。因为他们知道,只要我黑狼部还在,他们就永远只能是草原上的二流货色,永远要担心某天醒来,我的弯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。』
他的声音不大,却让帐内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几分。
巴?图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『大汗,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他们的兵力加起来,是我们的三倍不止。硬拼,我们没有胜算。要不要……趁着他们包围圈还没合拢,我们从西边突围?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』
『突围?』拓跋烈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狼性的不屑,『巴图,你什么时候变得跟那些胆小的沙鼠一样了?』
『我黑狼部的战士,死,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,没有逃跑的孬种!』
他走到火盆边,拿起一把铁钳,拨弄着里面烧得通红的木炭。
『而且,你以为他们会让我们轻易突围吗?那位二皇子不是蠢货,他既然设下了这个局,就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缺口。西边,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。』
帐内的气氛再次压抑下来。
打,打不过。跑,跑不掉。
这似乎是一个死局。
就在这时,又一个斥候冲了进来,他的脸上带着的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极度的困惑。
『大汗!外面……外面那五个部落,他们……他们没有立刻进攻!』
『他们在干什么?』巴图立刻问道。
『他们在……在安营扎寨,甚至……甚至在挖壕沟,建木墙!』斥候结结巴巴地说道,『他们……他们好像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!』
这个消息让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草原上的战争,向来是闪电般的突袭和冲锋,是骑兵与骑兵的对决。
挖壕沟?建木墙?
这是南方那些大夏人才会用的攻城手段!
巴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
『他们这是要学大夏人,把我们当城池来围!他们有源源不断的补给,我们没有!最多十天,我们的牛羊吃完,草料耗尽,不用他们打,我们自己就饿死了!』
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。
拓跋烈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,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。
他丢下铁钳,拍了拍手。
『好啊,好一招画地为牢。看来那位二皇子,是想看一出草原版的温水煮青蛙。』
他环视众人,声音陡然拔高。
『都耷拉着脸做什么!天塌下来了不成!』
『传我的命令!』
所有人都精神一振,看向他。
『把部落里最好的牛羊都杀了!把最烈的马奶酒都搬出来!』
『今晚,我们开宴会!我要让整个草原都听到我们黑狼部的歌声!』
这个命令,让所有人,包括巴图在内,都彻底傻眼了。
『大汗!』巴图急了,『这都什么时候了!还……还开宴会?我们应该节省粮食,准备死战啊!』
拓跋烈走到他面前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『巴图,你记住。越是这种时候,越要让我们的敌人看不懂。他们想让我们恐惧,绝望,我们就偏要唱歌,喝酒!』
他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。
『而且,我们的援军,就快到了。总得准备好酒肉,招待朋友吧。』
『援军?』巴图的眼睛猛地瞪大,『我们哪来的援军?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