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“看到”了嬴政脑海中闪过的、对那些被禁思想的认知碎片:
——儒家的“仁政”、“复古”、“民贵君轻”,在他看来是削弱君权、惑乱法度的软刀子,是导致周室衰微的祸根。
——墨家的“兼爱”、“非攻”,看似美好,实则否定等级、消解权威,其严密的组织本身就可能成为对抗朝廷的力量。
——道家的“无为而治”、“小国寡民”,与他构建庞大集权帝国的雄心背道而驰。
——纵横家的朝秦暮楚,名家的诡辩不休,农家的侧重民生而轻君权……所有这些,在他那追求“绝对统一”和“高效控制”的蓝图中,都是碍眼的、不稳定的、必须被清除的“杂音”。
尤其让嬴政感到不安的,是那些六国遗老贵族,很可能利用这些故国的典籍和思想,作为凝聚人心、图谋复辟的旗帜和理论武器。刚刚统一的帝国,在他看来还无比脆弱,任何不同于秦法秦制的思想,都可能成为瓦解这庞大体系的裂痕。
“防民之口,甚于防川?”嬴政的意志中闪过一丝对这句古语的蔑视,“堵不住,便疏导?谬论!唯有彻底铲除滋生异议的土壤,方能根绝祸乱!”
这焚书之火,在他眼中,不是暴行,而是一场思想上的坚壁清野,是为了帝国永恒秩序必须进行的“卫生防疫”。他要打造一个思想纯净、只听一种声音(他的声音)、只奉一种法则(秦律)的“无菌”帝国。
林煜能感受到,在这场文化的烈火中,并非没有一丝波澜。当看到某些极其珍贵、装帧华美的典籍(或许是孤本)被投入火海时,嬴政的意志深处,或许有过一刹那的、属于人类对文明造物本能的惋惜。但这丝惋惜,瞬间就被更强大的、对“潜在威胁”的恐惧和对“绝对控制”的渴望所碾碎。
他也“听到”了嬴政内心对那些因此举而可能产生的非议的预判与反驳: